2017年3月8日 星期三

2015-16「大學中文一」組 銅獎《霧非霧》 

霧非霧

 張偉亮 地理與資源管理學系(一年級)

文瀾堂的學生雜誌編輯室裡,一盞昏黃的燈照亮我的桌案。我凝視著案頭那份完成了一半的文稿,輕輕嘆了口氣,把燈關掉,讓黑暗淹沒僅有的一點光。

收拾好稿紙,關上電腦。甫踏出文瀾堂,馬上感到空氣中的濕潤。原來我正走在霧中。第一線光從另一邊的山陵透出,將漆黑驅趕至另一邊的天際。時值清明,春雨紛紛,白幔噬下整個中大山頭,天空成了宣紙一張。朦朧中,依稀晨光以線條勾勒出對面兩間新書院和國際生宿舍的輪廓。望遠方,燈火寥若晨星,看來有人跟我一樣徹夜未眠。有頃,天愈明,線條更顯分明,組成了點、線和面三種層次,井然有序,教人嘖嘖稱奇。

霧中的清晨,一切皆十分安謐,整個校園睡著了,睡著了穿過中藥園,沿著濕漉漉的羊腸小徑前進,一時綠樹成蔭,一時重見天日,頗有柳暗花明之感。風吹樹,沙沙之聲鑽入耳蝸;水擊石,潺潺流水洗淨思緒。一旁的校友徑刻著歷屆逸夫書院畢業生的芳名,霧在金屬板上添上一層磨砂,令其更顯陳舊這裡見證過多少人來人往?霧來霧散,除了幾絲濕氣,不留下一點痕跡,而人也不過如此。路旁幾棵由校植下的洋紫荊雖未盛開,青青綠芽已經鑽出,那一抹綠尤為耀眼。「前人種樹,後人乘涼」,故「人」倚「木」而「休」,此話當真。
  
文瀾堂側有一條甚不起眼的樓梯,拾級而上,通往不為人知的櫻花園。數棵河津櫻樹苗佇立於霧中,形態甚美。可惜潮濕天氣不利櫻花盛開,這裡的櫻花也凋零得七七八八。地上盡是落英,枝葉上僅餘數個搖搖欲墜的花蕾,在霧氣中似乎顯得不太精神,但仍然滲出淡淡的花香,香遠益清。我告訴自己,不必悲哀,落紅不是無情物,化作春泥更護花。來年此刻,花會更美。

走上二宿橋,又是另一番風景。更上一層樓,高處不勝寒。一首玻璃詩為單調的背景增添幾分詩意,點綴橋後正在沉睡的山城。遠方的吐露港也是平靜如止水,一艘小船劃破了海面,然而這對大海並不算是甚麼傷害,大海很快就自癒了。船,自霧中來往霧中去,不留下存在過的證據。

回到房間,室友正在熟睡。我小心翼翼地卸下背包,爬上床上。窗外的一片白在晨曦下開始消散,消散。很快,也進入霧鄉了。


霧來霧散,除了幾絲濕氣,不留下一點痕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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